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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为什么要用宋体字?

一、宋体字的字面尺寸比同规格的楷书和仿宋体的大,便于笔画的舒朗排布

宋体字的绘写教学和基本训练里有一个原则,叫做“充满”(字的范围线框),即在划定的字形范围内,让字的笔画舒展得尽量大。

手写的楷书,虽然笔画多的字可以写得稍微大一些,却不能过分大而影响了字与字之间的大小协调以及字行列的整齐,特别是楷书、隶书的书法作品还要讲究谋篇部局。在这种艺术规范下,汉字楷书形成了“中宫收紧”的写字规则和艺术风格。

楷书的“中宫收紧”和宋体字的“放大充满”,使得同一个汉字在相同大小的字形方格(印刷工程里叫字体尺寸,五号字的字体尺寸是3.69 mm )里,宋体字占据的面积比楷书字大(印刷工程里叫字面尺寸,不同的字,字面尺寸大小因笔画多少不一样,还要考虑“活字”排版时不同字之间的搭配协调)。

(限于网络论文不能表示图形,也不能采用其它字体,五种常用正文字体的字面大小,读者可以在计算机上自行比较试验。)

仿宋体字虽然也是按照“充满”的原则来绘字,但字的横画要略为倾斜,这使得可供笔画自由分布的空间比宋体字减少一些;仿宋体纤细的笔画,也使得字面尺寸要小于宋体字,才能获得美感和协调。

宋体字的字体风格使得其字面尺寸比楷书体、仿宋体大,字形笔画排布舒朗,字形的清晰性比楷书体和仿宋体高。

二、笔画间隔与笔画粗细的辩证统一

就字面尺寸而言,黑体字的尺寸最大,但是黑体字的笔画粗壮,笔画间的间隙小,笔画数多的字清晰度不如其它四种正文字体。

因而,在用五号字或小五号字作正文的印刷文本里,很少有用黑体字排印全文的,而其它几种正文字体都可用于全文排印。就整个汉字符号体系而言,一个字内,横笔画数多于竖笔画数的字占多数。唐代欧阳询的楷书就考虑到汉字体系的这个特点,把字写得略具长形,并且横笔画相对细一些。

明朝的刻书版本也因为欧体字的这个特点而流行采用过,到后来的雕版“宋体字”就干脆把横画刻得较细,又把作为字形结构“支柱”的竖画表现得粗壮。这种横细竖粗的笔画风格不仅辩证地解决了横画多的字形的清晰性,而且粗壮的竖画增强了字形的结构稳定感。

现代印刷用的正文宋体字虽然将竖画的粗壮度减低,但仍然保持着横细竖粗的基本风格,保持着笔画清晰、字形稳定感强的优点。而用于标题的宋体字,则竖画仍然非常突出的粗壮。

印刷楷书体由于要保持毛笔楷书的艺术风格,而毛笔落纸的笔画比用尺规作图绘写的宋体字的笔画粗,再加上中宫收紧的书写风格,字内笔画间的间隙比宋体字小,清晰性不如宋体字。

仿宋字的笔画均匀地细,清晰性比宋体字为好,却没有宋体字那种稳重感,显得秀气,多用于排印诗歌、单篇论文或行政公文,字号到多采用小四号字或四号字,特别是以前的机械式中文打字机,就是为了打印行政公文而普遍配置四号钢字。这种四号仿宋字打印行政公文的习惯,延续到了今日计算机的WORD办公操作。

四号字,在单位面积版面上的容字量,比五号字少。在各级机关里阅读公文的官员和吏员,年纪大了需要字大一些,也是客观使然。

三、宋体字形利于字形设计和字模工业化生产

宋体字的横画和竖画方向端直,笔画内粗细均匀一致,笔画的起末和拐弯处的装饰也是机械几何图案,因而设计字形时宋体字的大骨架容易勾勒打稿,也利于用尺规之类的作图工具辅助设计。

由于这种字形特点,在铅活字排版的历史阶段里铸字铜模的雕刻,现代计算机字形模的设计里,对宋体字的横画和竖画的数学描述和处理,都比楷书体方便。这种工艺方便性,使得宋体字不仅易于设计,也易于制造,因而形成了同一类字体里的不同风格和流派。

如,“宋一体”,《辞海》和《汉语大字典》用字形;“宋二体”,毛选横排本及六十四开本用字;61-1体,《人民日报》用字。近年,北大方正的字体设计家们又设计了专用于报纸计算机排版的“博雅宋”,用在了《北京晚报》、《每日经济新闻》、《吉林日报》、《哈尔滨日报》等十多家省市级报纸;“兰亭宋”用在了《广州日报》和《北大方正报》等报纸。

中国大陆的印刷楷书字体,在1956年公私合营以后统一全国铜字模生产,只保留了两种楷体字形。1960年代至今的历次印刷字体设计比赛里,虽然有好些新楷书字体获得了比赛奖,但是很难转变为具有实用能力的字体。

因为作为参赛,精心写出比赛规定的一组字样稿,和按照这种艺术风格写出满足实际需要的一套字样稿,还要刻制成铜模,是艺术难度和工作量完全不同的两类工作。但是,在日本,至少有称作“清朝体”、“教科书体”、“楷书体”三种铅活字字体。

黑体字的字形设计和字模制造,也比以书法艺术为基础的手写字形容易一些。但是黑体字在很长的时间里只能作为正文里区别于基本字体(宋)以引起读者格外注意的着重字体而应用。在计算机技术的支持下,字体笔画的粗细可以改变了,使得黑体字的应用灵活性增加。

四、宋体字的普遍使用形成了良性循环

宋体字的字形为书籍和报刊版面的编辑熟悉,也为读者熟悉,在长期的使用实践里形成了审美的心理习惯,也形成了阅读的心理习惯。这种心理习惯又使得版面编辑人员自觉或不自觉地优先考虑使用宋体正文字。于是,形成了一个优先使用宋体字的心理习惯循环:

使用习惯优先使用宋体字>阅读习惯宋体字文本读得最多>审美习惯宋体字整齐、端庄、严谨,字形清晰易读>社会对宋体字模需求客观上最大>实践使用中,宋体字的字形和字模最容易得到>优先使用宋体字……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在这个循环里,宋体字的阅读适性不断地增强,这是从宋体字的字形发展和对宋体字的性能评价、美学评价观念几个方面逐渐积累起来的。

正是由于对宋体字的这种使用、阅读、审美心理习惯,导致了宋体字成为工业化生产的印刷书报上的第一位印刷字体。

宋体字在阅读性能、工艺性能和美学方面都表现出了优越性。宋体字不但在书面文件里应用广泛,而且宋体字的字形设计也成为汉字美术字绘写和设计的艺术基础。在印刷汉字美的继承与发展关系上,会充分肯定宋体字的历史作用和现实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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