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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创造了流行音乐?

总体上看,流行音乐的产生主要取决于两个要素:

新的音乐制作技术;

新的公众传媒网络;

新的音乐制作技术主要指的是留声机的发明,以及半个世纪以来不断发展进化着的录音与扩声技术。这些技术的发明和应用,使得音乐的传播可以脱离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以低成本的方式进行大规模的传播。

对于音乐的生产者而言,新的音乐制作技术极大地降低了音乐生产与传播的成本:我准备在柏林开一场音乐会,我需要在柏林找好乐手,集中排练,然后择日演出。连续演多少天我就得付乐队多少天的薪水。柏林演完想去巴黎演,我要么需要这么大的乐队请到巴黎去,要么就要在巴黎找乐手组建乐队重新排练。而有了新的技术,我只需要把音乐录制好了以后,复制成唱片运输到各个城市就可以了。如果距离太远,我甚至可以只运输一盘母带到大洋彼岸,然后在美国用这个母带来复制生产唱片就可以了。

对于音乐的消费者而言,新的音乐制作技术也极大地降低了音乐欣赏的成本。没有留声机之前,人们想欣赏音乐只能去剧院、音乐厅、嘉年华,或者自己买乐谱演奏,又或者自己雇佣乐师。无论是哪种方式,要么非常不方便,要么价格昂贵。而新技术的发明彻底改变了大多数人欣赏音乐的方式:买唱机和唱片在家听就可以了。虽然效果比现场可能差一点点,但时间上非常自由(想听马上就能听),价格非常低廉(唱片总比门票便宜,还没算上出门的车费路费),而且录音里的音乐家的水平比我们本地的音乐会上的音乐家的水平高得多的多。

同时,新的传媒网络帮助音乐在更大的范围内更快的传播。对于所有的文化产品而言,更大规模的传播就意味着边际成本的大幅降低。从二十世纪初传媒网络发展的历史上看,电报、电话、广播、电视、互联网,每一次传媒网络的迭代,都用更为高效低价的方式把更多受众纳入到了传媒网络当中。这相当于帮助音乐产业以很低的成本增加了很多新的听众,这当然会直接促进了音乐产业的变化与发展。

这里面,对于流行音乐发展促进最大的就是广播了。20世纪初虽然各种流行音乐的雏形(blues, jazz)已经出现甚至很繁荣了,但占据唱片业主流的还是各种基于欧洲古典音乐体系内的各种歌曲和音乐。而广播业在二三十年代的发展则发掘了一大批没有被唱片产业接纳的乡村艺人,直接促成了乡村音乐(country music)的产生。而乡村音乐已经和我们现在的流行音乐形态很接近了。此后,R&B, 摇滚等音乐风格都直接得到了广播产业的推动。

所以,从本质上说,新的音乐制作技术让音乐的大规模生产成为了可能,而新的传媒网络为音乐提供了庞大的(潜在)消费人群。在短短的几十年间,音乐家们面对的听众的规模、文化水平和消费能力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古典音乐时期是写给一小部分上流社会听的,流行音乐时期是写给绝大规模的普通听众听的),这直接导致了音乐商业模式的剧变,也导致音乐形态上的剧变(音乐要写得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在这个过程中,流行音乐就产生了。

当然,在流行音乐产生过程中,还有其他很多因素也起了重要作用,比如世界经济中心从欧洲向北美转移导致文化中心的转移,比如美国相对自由且规范的文化产业法律法规体系,比如各种族移民为美国带来的文化碰撞会刺激文艺生产,比如美国飞速的城市化进程制造了大量的文化娱乐需求,等等等等。这些都加速了流行音乐的产生,但流行音乐产生的最根本因素,还是在于上述两点,即技术与传媒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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